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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想说这些百姓世世代代给朝廷交税已经七十多年,难道大难临头时就不能吃朝廷一两年的粮吗?
不过他不敢说,对方是朝廷中央官员。
他是科举入仕,做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官才到如今地位。
以他的年纪也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,惹不起这些京城来的大官,他在泸州做同知已十来年,对这个地方很有感情。
户部侍郎王丕温有些不耐烦,“随他们去,爱吃多少吃多少,就这点人吃不空我们户部。
只是不知道这件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,这破地方热得要命,又穷又破,待久了不习惯,哪有神京养人。”
“王侍郎受苦了,毕竟打了三年战,请侍郎多担待。”周康插话。
“你是不是话里有话?”王丕温皱眉。
“下官岂敢!”他连道歉。
“哼!”王丕温率众人沿城墙巡查。
忽见城下数百骑兵铁甲森森,刀枪凌冽,黑压压如一条长龙涌出,战马嘶鸣尘土风雨,张牙舞爪的的番旗乃条青龙随风猎猎作响,直向东面大道而去。
“这是谁的队伍?”
“禀侍郎,乃赵大帅的。”随行户部官员赶紧道。
周康看着远去的队伍,心里充满希冀,他知道局面非常困难。
可他也明白,能救西南数百万百姓的只有赵大帅,只要他打赢这场仗,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。
“原来是他,年纪轻轻,有点本事,不过油嘴滑舌。”王丕温笑道:“昨天来今天走,把泸州串了一遍,真是大忙人。”
“除非捅破天,不然眼下局面去谁也没办法,之前一败叛军兵力远胜官军,除非再从朝廷调兵。”户部官员接话。
“去不去也不过守住安州而已,陛下竟让一个十八岁的孩子换下孔尚书,匪夷所思。”旁边有人接话。
王丕温摇头:“陛下心思岂是你能揣测?
西南到如今局面总要有人来担这天大的责任,他上来也改变不了什么,不正好。”
众人听了讳莫如深,纷纷点头称是。
有人恍然大悟道:“侍郎高见!”
随即一片“我等不及也”“原来如此啊”之类称赞。
王丕温更加高兴:“他连什么动了什么没动都不知道,害老夫白担心一场,也是个志大才疏的主。
呵呵,到底不过一个孩子罢了,做得了什么大事。这一场注定赢不了。”
随后他似自言自压低声音:“京城的大人物三番五次催促,用得着催,他自会送死。”
周康听着皱起眉头,他不太懂这些人在说什么,但总觉得不妙。
......
安州城头,鼓楼号角嘹亮,运处铜钟声响个不停。
发须花白,满脸皱纹的孔?正在鼓楼内听着军医官的汇报,以及十余个军指挥使的汇报各军布防情况。
每天都有伤员在死去,到如今六月中旬已逐渐稳定下来。
听到钟声意味着敌人靠近,在场的众将都紧张起来。
很快,钟声停了,不一会儿城头有人来汇报:“禀大帅,贼军骑兵靠近,已被城头弓弩射退。”
大伙这才松口气。
孔?摆手道:“以后不要叫大帅,我已不是大帅了。”
说着让士兵退出去。
鼓楼内一阵沉默。
“你们接着报。”
“大帅!我不明白,朝廷为什么派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过来统率咱们?就算输了任由处置。朝中有多少老将!”指挥使慕容彦亭超当即便不满。
他是辽东人,年幼时跟着父辈乘船逃难到江南,随后因弓马骑射了得选入禁军,人高马大脾气暴躁:“三交节帅高郡王,雄州经略李将军,殿前统军赵郡王,哪个不是赫赫有名的老将,偏派这么一个。
反正老子和小娃娃尿不到一壶里,等他来了某照样只听大帅号令。”
孔?呵斥:“你这是违抗军令,找死!
胆敢如此,老夫第一个砍了你的头!”
慕容亭气哼哼扭头不答应。
气氛有些尴尬,田开荣打圆场道:“这件事也怪不了赵将军,他奉命行事而已。
再说他确实在西路打了大胜战,以八千人攻城拔寨,击败三万多叛军,还夺下梅州,咱们这又吃了败仗,损兵折将.......
这是不争的事实,朝廷只看结果,自然如此。”
孔方叹口气:“都怪那黄体仁,若不是他擅自过河,哪会这样.......”
“局面已经如此,谁来还不是守!何必这时候临阵换帅。”有人不满的嘟囔:“难道换了那赵立宽来,我们这点人马就能打出去?”
孔?摆手,环视嘈杂众将,一句话就堵住所有人:“败军之将不可言勇,你们在这吵闹这些有什么用?
兵符已交到赵大帅手中,不听命令就是违抗军令,违令者斩!这是军中最大的规矩。”
众将沉默了。
不一会儿刚出去的士兵又急匆匆回来:“报告,赵将军,不是赵大帅来了!”
“这么快!”众人惊讶。
“来了多少人?”孔?连问。
“二百来骑兵,已到北面门外了。”
孔?连起身:“全随我去迎接。”
众将点头,纷纷跟上。
.....
等到北门外时,一位身着甲胄的高大年轻人已下马等候,身后二百铁骑如黑色铁墙安静肃立,无一丝声响。
虽然方才有气话,但见这架势,军中无戏言,虎符都在这年轻人手中,众人不敢托大,全恭敬跟着过去迎接。
孔?带头行礼:“安州诸将恭迎大帅。”
年轻人还礼:“孔大帅言重。”
“我等愧对朝廷,损兵折将,实无颜面见大帅。”
年轻人立即道:“某在前线也看了战报,孔大帅布置严密得当,诸将奉命,功成只在顷刻。
若不是黄体仁一将无能带累三军,哪有败仗。
我们西路打得顺利,也多亏大帅提携关照,物资人马从不吝啬,某倍感恩情。”
这话让众将听了都十分受用,抵触情绪顿时瓦解许多。
孔?颇为感动,面前这年轻人能理解自己的苦衷,不枉费自己之前对他的关照。
随后也释然大方道:“不要再称老夫大帅,今后你才是大帅,军中所有指挥使都在此,全归你调派。”
年轻人走上前,他年纪不大却人高马大,腰杆笔挺,加上浑身森冷铁扎甲,整个人往那一站就有一种威严感。
他拱手道:“诸位,大伙都曾是同僚,多多关照。在军言军,以后希望诸位多配合。”
接着下令:“明天一早,各军把可用之兵,器械多少报到我这来,不得耽搁!”
诸将连领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