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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完袁二的梦,戴明只能去惊叹:“这真是一个好厉害的梦啊。”
同时,在心里大大的惊叹:“他一个仙侠世界里的人,居然梦见我穿越来的世界的场景,真让人奇怪啊。”
袁二听到戴明夸自己的梦,自是欢笑不已,问:“你会做梦吗?你做过什么有趣的梦吗?可以跟我说说吗?”
戴明自然也是喜欢做梦的。如果不是梦,他觉得人生简直没有一点的盼头了。每日睡前,他都期待,期待会做甚么有趣的梦。每日醒来,他都回味,回味所做有趣之梦。
见了袁二眼中的清澈的愚蠢和期待,戴明只能抛下对他梦见自己世界场景的疑惑,去说自己的梦:
“我光着脚走在一条泥巴路上,路上我碰见一个美女。美女和我说:‘给我钱,我就给你’。我把我身上的钱都给了她。离开她后,我又光着脚走在一条柏油路上……”
袁二疑惑打断:“你给了她钱,她给了你什么?还有,什么是柏油路?”
戴明想起他是这个世界的人,不懂自己曾经世界的许多也是可以理解。他愿意解释:“她给了我短暂的幸福。”
袁二还是疑惑:“什么是幸福?”
这个问题把戴明给问住了。想了二秒,笑道:“幸福就是猫吃鱼,狗吃肉,你做‘看印人’罢。”
袁二听到后面,还是不明白,问:“那么,幸福也是可以给的么?”
戴明愿意解释:“幸福,也许是可以给的罢。”
说完,昂首望黑,抹去眼角一滴水,再道:“柏油路就是一种黑色的路,泥巴路是一种黄色的路。这个你明白罢?”
袁二笑着点头。
戴明继续说梦:“在路上我看到了好多钱躺在地上不动。我去捡它们。捡的过程中,那些钱总是有条件。其中一张名叫‘五块’的钱就跟我说:‘你要搬一百块砖为我建一个家,我就给你’。为了得到它,我就去找了一百块砖给它建了一个家。
“一张名叫‘十块’的钱跟我说:‘你要搬二百块砖为我建一个家,我就给你’。我搬了。
“一张名叫‘一百块’的钱跟我说:‘你要搬二千块砖为我建一个家,我就给你’。我还是搬了。”
袁二听到这不解了,问:“为什么它们说什么,你就做什么呢?为什么不能直接捡起它们就走?”
戴明摇头苦笑:“因为,我是一个有道德的人。既然我想要它们,被它们要求,付出一点代价也是可以接受的。”
袁二还是不解,问:“那你为什么要要它们呢?搬那么多砖不累么?”
戴明点头去笑:“因为是梦呀。我不做梦的时候,并不愿意去搬砖的。”
袁二点头,表示理解。
戴明继续说梦:“后面,我再也找不到砖去搬了。而那些躺在地上的钱还是要我去搬砖。所以我就走了,走去了一条长满杂草的水泥路上。”
袁二大笑补充:“水和泥做的路,我明白!”
戴明点头笑,继续道:“水泥路上躺着一只洋娃娃。”
说道这,见到袁二疑惑着脸张开的嘴,戴明立即解释:“外国人叫洋人,外国酒叫洋酒,外国玩具叫什么?”
袁二张大了嘴,戴明阻止他去说,自己接着说:“就是一种玩具,小女孩玩的玩具。那个玩具上面写了一个名字,是‘美女’二字。”
说道这,戴明问袁二:“你喜欢美女吗?”
袁二对此没有概念,笑着不知如何去说。
戴明笑着拿起“1357”号蜡烛去木板地上画出一个美女。
袁二脸色为难的指着戴明手中的蜡烛,道:“这是韩便当的印记蜡烛,拿去画画不好罢?”
戴明怔了怔,虽方才听了他说这些蜡烛的意义,但还是坚持用这蜡烛继续画一个风格不同的美女,道:“他是不是死了?”
袁二点头。
“死了是不是就什么都没有了?”戴明边画边问。
袁二点头,又摇头:“死了还有印记蜡烛。我妈和我爸的印记蜡烛就在麻袋和玫瑰花在一起。”
“好罢。”
戴明已经画完一个身着清凉的美女,顺手把少去小半的“1357”号蜡烛放回原位。
然后示意袁二低头去看自己的作品,问:“这就是美女。你喜欢美女穿衣服还是不穿衣服?”
袁二看了地上被画二美女,口水不自觉流了,双眼放光的瞪着那穿着清凉的美女,不假思索的激动道:“不穿衣服的!”
戴明笑,道:“你是对的。日后若有美女问你她穿得好看否,你就回她:‘你不只有穿衣服时才美’。如此,博得美人心,指日可待。你可晓得?”
袁二抹去嘴角的口水,也笑,道:“我明天就要去相亲了。”
戴明讶异,想了二秒,道:“为了下一个‘看印人’?”
袁二点头,满面期待:“今日见了你画的美女,我顿觉人生该有此美作伴才是意义。看来,明日我就能实现这个梦想了。真好啊。”
戴明为他悲哀。并不去说他可能相亲的对象是美女的概率不高。也不去说他们大抵只是行欢下种便缘去缘灭。更不去说他人生的尽头一眼便被望穿。
得遇悲惨中人,戴明总觉想为他做点什么。他总觉看人开心,比看人痛苦要好。
有了此念,戴明便正色望他,道了许多人生风景。如,美女不只有一个;树不只有一棵;风景不只有祠堂;乐趣不只有看手脚各十指。有许多路、人、山、水、风,也许都在别处等他去经历。
从来没有人为袁二去说这许多。他沉默许久,才抬起头,用他双清澈又愚蠢的眼望着戴明,认真的道:“现在才是唯一真实和确定的;相较而言,将来的发展总会与我们的预期有所出入。”
戴明从未想过他会说出如此哲理的话,惊讶的望着他,道:“所以你是愿意一生都待在这里不出去的?”
袁二点头,面上露着幸福的笑,道:“我明天就去相亲了。我会得到一个儿子,我会像父亲曾经教我一样教他。教他快乐的真相,美好的真谛。”
想到未来教儿子的画面,他忍不住笑出声。站起身,走向众牌位前。
戴明望着他被烛光印得橘黄的幸福面庞,不知为何,心跳得剧烈。
袁二走前轻手抚摸一牌位,轻声道:“我能一眼望尽我容身的所在,这让我感到安心。你所说的精彩外界却让我不安,因为,我看不到尽头,我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去走。我不知道下一眼会见到甚么。何况,我走了,院里的玫瑰花怎么办?”
戴明以前逃课看了许多书、电影。也思想了许多生命的意义。对袁二作此选择,他是惊讶又意料。惊讶这世上当真有如此纯粹之人。意料这世上当真是有如此纯粹之人。
对此,他便无甚么好说。他的人生不在这里,便问:“做了人类想要成仙,坐在地面想要上天。对此,你有什么良策么?”
“高老头。”袁二回身坐在戴明所画清凉美女前,低眼温柔凝望。
“高老头?”戴明疑惑。
袁二的口水再次不自觉的泌出,眼不离美女,点头:“对,他明天会带一个美女来和我相亲。到时我会和他说你是我的表哥。然后让你加入白云门。”
戴明欢喜,想了想,又道:“按你家世代一脉单承做‘看印人’的传统来看,你有表哥么?”
听到这话,袁二终于把眼从画中美女抽离,抹了一把口水,疑惑张嘴:“我没有的吗?你不就是么?”
戴明从未想过眼中尽是清澈的愚蠢的袁二会说出这么世故的一句话。一时竟是惊呆了。惊呆之余,心里也犯了嘀咕:
“他不会是从头到尾都在耍自己吧?他分明知道我是杀了那三个仙人的凶手,虽然我如实说是我凶脚。但这只是一个名讳的区别啊!好歹还是我杀了他们啊。”
这个嘀咕戴明思量再三,还是选择直接问了他。
袁二闻言挠头去笑,道:“我父亲说凶手要抓起来。但凶脚又不是凶手,干嘛要抓你?”
戴明不能理解:“但确实是我杀了他们啊!”
袁二还是笑:“你怎么杀的?”
戴明:“用脚踹。”
袁二躺身在地,拥着地上画美人,笑:“那你就是凶脚,不是凶手。”
戴明愕然,自语:“这样也可以的么?以后我尽量用脚?”
袁二低头抚摸画美人纤细的腰肢,温柔地笑:“我父亲与我说过:‘我们白云门的弟子可以杀别人,是决不能被别人给白白杀了的’。我认为,你并没有白杀他们。你与我说了许多你的梦,还有那些我从未听过的事物。最重要的是,你还为我画了两个美女陪我睡觉。我也与你说了许多话,令我快乐的话。这比他们三个坏人的命值得的多。你认为呢?”
戴明点头去笑。有仙人可在明天去做。不用十八年后再去做个修仙的好苗子。他是应该去笑的。
见袁二抱了地上清凉画美人去睡,戴明便去抱了那穿了一身贴身紧裙的画美人去睡。
天亮了。
戴明的意识从梦内转战现实??看见袁二在看自己的手。好奇凑头去看,看了八秒,道:“你的手很白,很嫩,很好看。”
袁二并不抬头,笑道:“是的,我只有每天看一看我的手,才能坚持活下去。”
戴明诧异:“这么严重的么?”
袁二好奇,转头看戴明,问:“什么严重?”
戴明起身,走去祠堂打开的大门口,向几乎被玫瑰花充斥完全的院子看去。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中的清香味。再遮眼晨阳,仰面去笑道:“我每天并不看我的手,也能坚持活下去。”
袁二大笑,走来,道:“或许是你的手不好看吧。来,把你的手伸出来看看。”
戴明眯眼笑看院里盛放的红玫瑰,伸出左手,掌心朝上。
袁二捉来戴明掌心,凑来眼底,仔细去看其间纹路。足足看了二十二秒,他才面色惊讶的张嘴说话:“戴兄,你的手相很奇特啊。”
戴明讶异,问:“袁兄还会看手相?”
袁二深沉点头,道:“是的。我就是看了我的手相,晓得了我人生不会离开这里半步,才不离开这里半步的。”
戴明讶异更甚了,拉着袁二坐在祠堂大门的门槛上,道:“那请展开讲一讲罢,关于我手相如何的奇特这件事。”
袁二表情深沉,深深地看了戴明一眼,再望其手心纹路。这次,足足看了二秒,他才沉重张嘴:“看,这条生命线奇怪的一塌糊涂。分明是103岁的线路走向,但线回路转,又作了无限。奇怪呀,奇怪,太奇怪了!”
戴明一惊,问:“无限是什么意思?是我可以永生不死吗?”
袁二点头,又摇头,脸上的沉重愈发沉重起来,抬眼看戴明眼,道:“我听我父亲说过,如果一个人一直不死,那将是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了。”
戴明大惊,问:“这是何故?仙人不都追求长生不死么?”
袁二摇头,神情严肃:“我父亲说过,‘老而不死是为贼’。”
戴明再问:“何贼之有?”
袁二道:“人的一生,如春夏秋冬,不能一直春而不冬的。这不是贼,是甚么?”
戴明大惊:“那你修仙是为了甚么?”
袁二笑道:“我生下来就修仙,修仙只是我打发无聊生活的方式之一罢了,并不为了甚么。”
戴明还欲说点什么,但听一声吱嘎声,转头看向祠堂院门口。
院门口的木门被人推开,走进来一个看起来活不了多久的老人,和一个看起来只活了二十来年的女人。
女人的脸上长了许多红痘,戴明认真去数,怎么也数不清。她身材不高,且胖,眼睛不大,嘴巴倒很大。戴明怎么看,也不能从外表去看出她的美来。
袁二见老人,再见女人,张开嘴,想说点什么,却什么也没说。沉默地束手站在祠堂门口。
老人见了戴明,一惊,问:“你是谁?”
戴明拱手笑道:“老人家你好,我是他表哥。”
老人再惊,看向袁二:“俱我所知,你连你母亲是谁都不晓得,是如何晓得他是你表哥的?”
袁二痛苦的望着老人,不答反问:“这位是?”
老人抬眼看了眼灿烂的太阳,抬手挠了挠头上稀疏的白发,再转眼看身旁的女子,咳嗽了一声,道:
“她的父亲是一位仙人。她的母亲也是一位仙人。她的学识不说九斗,八斗总是有的。总之,宗主选了很久,才选了一个这么完美的女孩作你的老婆,小袁,快来抱一抱她罢。你这么多年没见自己的老婆,肯定很想念。”
听完这话,袁二脸上的痛苦换作了木然,依言走去满脸欢喜的女子身前,伸手探身去抱。
女子也反抱住袁二,欢喜的亲袁二脸侧,笑道:“老公,我每天做梦都想你的。现在终于梦想成真了,我好欢喜啊。”
袁二一脸惊讶的脱离她环抱,望着她,问:“真的么?你这是第一次见我,是怎么每天都能梦见我的?梦里的我,也是这样的吗?”
女人被问住了,嘴巴张开了两次,都说不出话来。
老人见此,冷哼一声,道:“还什么‘你’的,‘我’的,你要叫她老婆,小袁!”
袁二的内心在挣扎。他从未忤逆过这位高老头。因为除了父亲,就只有他是真心待自己的了。
父亲走后,便是他教自己无聊的时候,可以去种种玫瑰花,看看自己手相,再想一想人生的美好。
但,若未见过戴明昨夜所画二美女,他或许也不会对眼前此女产生抵触的情绪。因为,他从来没有见过女人,自然也不能去生分别心。
所以,他总要去说点什么:“高老,这世间可还有别的女人吗?”
老人听了这话一怔,怒道:“什么意思?你还嫌弃起来了?”
袁二由心的点头,让老人随自己去祠堂看一样东西。
女人见他点头,感觉天都塌了。张大嘴就想哭,却怎么也哭不出来。想笑,又觉这样的人生没甚么好笑的。一张原本欢喜异常的脸,变得木然之极。
老人见女人如此,大怒,蹦起瘦小的身子扬起一巴掌打在袁二脸上,怒道:
“好你这个小袁,我辛苦为你袁家三代作‘看印人’忙前忙后,你竟还不领情!我不管,你袁家的媳妇我给你领来了,你要也得要,不要也得要!”
袁二痛苦的望着老人与女人,道:“你们随我去祠堂一趟,好吗?我想给你们看一样东西。看完,我们再说。好吗?”
老人怒道:“看什么看!”
转念又好奇:“祠堂难道还有什么我没看过?”
便又道:“好!那我们去看,看有什么好看的!”
说着,拉着女人就往祠堂走。
袁二苦笑的看了戴明一眼,跟上。
戴明尴尬的挠头,觉得这世上,有时确实很难去完全的遵循自己的心去做点什么。
而且,这个老人太厉害了。看起来随时要死的模样,居然还有力气蹦那么三米多高,还能扇出那么大力的巴掌,把袁二的脸扇出了五根清晰可见的淤血指印。
老人携着女人进去,便怒道:“说!看什么?”
袁二指地。
老人与女人低头去看。看了两个画美人:一个清凉,一个婀娜。
老人一看,便呆了,嘴角溢出口水,再张开喃喃吐话:“卧槽,这世上当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么?”
女人一看,便觉自惭形秽,嘴里喃喃:“我一个女人,看了这么美的女人,也觉得自己简直枉为女人。唉,我真想一头撞死算了。”
戴明听此话,摇头张嘴:“不是这样的。比这漂亮的女人还有很多,我昨天就见了五个。还有,她美成这样,关你何事呢?你有你的美,独特的美,千万不要去妄自菲薄。”
女人仿佛第一次认识戴明,确实也是第一次见戴明,问:“我有我的美吗?独特的美?那你觉得我哪里美呢?可以告诉我吗?”
戴明有些为难的看向袁二,道:“她是你老婆,你老婆的美,我想你是最有发言权的。这种事不能由别的男人去说。所以,你来说吧。”
袁二转眼看女人,问:“老婆,你叫什么名字?”
女人听他如此温柔地和自己说话,脸上再起欣喜,道:“我叫白美美,老公。”
袁二大惊,转眼去看老人,道:“高老,你说吧。”
老人知道袁二什么意思,无非就是看了美女,嫌了老婆。他长叹一口气,艰难的把老眼从地上的两个画美人身上抽离,悲伤地看着袁二,道:
“你知道吗?现在娶老婆很贵的。你每天在这里白吃白喝白住,又没有工资,哪里有钱娶老婆呢?你这个老婆,还是我花了棺材本才讨来的,你真的不能去挑剔了。你要知道,你人生的意义是做好‘看印人’,也是为了做好下一任‘看印人’的传宗接代。”
说道这里,老人把女人拉到身前,又道:
“你看,你老婆也不差的。她脸上的红痘其实是一种装饰。你不是无聊么?没事去数数痘痘玩,也是不错的。
“她的小眼,其实是故意生得那么小的,毕竟世上那么多龌龊事,眼睛太大,看得太多,对心灵不好。
“而嘴巴大点,是为了多吃点食物,生得强壮些,好为日后的‘看印人’提供充足的奶水。矮也是为了让鼻子离地面近些,毕竟离地最近的空气,才是最新鲜的呀。这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。”
袁二大惊,问:“高老,我没见过世面,你不要骗我。”
老人双手背后,满面看透世事的沧桑,低头看着地上的画美人,道:“以你的智慧,我难道骗得了你么?”
袁二点头,转头看向自己的老婆,道:“那倒也是。你从小就说我和聪明抱得很紧,修炼也很快,听你说话也总点头答应。”
老人欣慰地看着地上的画美人,边流口水,边道:“小袁,我果然没有看错你。你老婆就留这里陪你,等她怀孕后,我再来把她接走。这段时间,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啊。我一生无妻无子,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年轻就有老婆啊。”
袁二点头“嗯”了一声,认真的数着女人脸上的红痘。
戴明见此,觉得总要去说点什么才好,对女人:“嫂子,我觉得有时候,人心的美,比外表的美可能要重要得多。你对自己的人生有什么想法吗?”
高美美想了想,道:“我觉得,作为一个女人,就应该去创造生命。如果没有我们女人去创造生命,这个世界,还会有人么?”
戴明一滞,再问:“那你个人有什么兴趣爱好吗?”
高美美想了想,道:“我喜欢在拉屎的时候想它们曾经作为食物的模样。吃饭的时候想它们变成屎的未来。”
戴明无言以对,大拇指竖起。